出了正月,解雨臣渐渐忙了起来,倒腾古董本是正经生意,奈何解家祖上就是土夫子,九门就更不用说,解家发展到今天,要说混黑倒也算不上,可要说一点污点没有,那也是自欺欺人。解家名下几家拍卖行走的是明账,解雨臣维护得很好,干干净净的,外人看不出端倪,至于下面的那些古董铺子戏园子之类,就没有那么透明。不过解家做的是大生意,下面的人偶尔有个疏忽大意解雨臣是不会计较的,甚至有些债他也不急着去收,这招类似养蛊,谁要是实在没钱也可以递投名状签卖身契,解家在用人这方面一向是不拘一格。

    都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,就算解雨臣日日提防着,也难免要出些岔子。本来不对劲的只是几笔小数目的欠款,后来解雨臣慢慢发觉不妙,叫秘书当面查了一遍,才发现其中疏忽。

    “欠解家的钱,还敢咬死装穷,胆子未免太大了点。”

    解雨臣坐在办公室里,转着手上的戒指,秘书被他盯得头皮发麻,小心翼翼地说:“解总,这家人咱们之前就打过交道,他们是出了名的脸皮厚,欠了很多人的钱都不还,当家的自己名下没钱,都存到弟弟妹妹叔叔婶婶那儿去了,债主要查,他们就舍了公司,转眼换套皮继续干。”

    解雨臣一皱眉:“这情况去年怎么没人告诉我?”

    “去年……有段时间您不在,是霍小姐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们告诉她了?”

    “是,我们联系不上您,就只有先告诉霍小姐。”

    “是吗?”解雨臣冷笑一声,“你说告诉了霍小姐,我却没从她那儿听到转述。这事怎么说?我是该听你一面之词呢,还是该信我的秀秀妹妹呢?”

    秘书吓得腿软,哆嗦着说:“解总,许是霍小姐忙起来忘了呢,您可要明察啊。”

    “明察?只怕你等不到我查清楚那天了。”

    解雨臣不耐烦地招招手让秘书下去,扭脸拨了一通电话。

    “年前屋子没扫干净,现在该除除小鬼了。”

    解雨臣刚处理了手头上的事,黑瞎子就一通电话打过来查岗,自从解雨臣肚子里有了东西,黑瞎子每天恨不得给他打十几个电话,早上催他按时喝水吃饭,中午提醒他午休要盖被子,晚上又是催下班,解雨臣实在受不了,偷偷跟霍秀秀说黑瞎子像个絮絮叨叨的老母亲,霍秀秀说你且珍惜着吧,这种人现在打着灯笼都难找了,现代人大都浮躁,这黑瞎子身上倒还有老一辈的踏实。

    解雨臣把电话接起来,问黑瞎子又怎么了,电话那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,就听黑瞎子喊他:“花儿,晚上几点去接你?”

    “几点接我?你不忙吗?”

    “什么事也没有你重要啊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了,我今晚有点事,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诶等一下,这么冷的天,你不许在公司打地铺啊。”

    “没有,就是晚一点回去……”

    黑瞎子半信半疑,又多嘴问道:“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?”